马宴前的印象
1989-07
零乱是我的头发,
蒙尘是我的脸。
灰黑的尘风,灰黑的旋涡,
卷起彩色鲜艳的垃圾,
在我周围嗡嗡盘旋。
我绝不吃掉它们
我不能表现出厌恶
我不能大口呼吸
我不能打喷嚏
马宴的一秒钟杀害了我青春的一小时﹔
马宴还未开始就有人醉倒﹔
马宴结束将有更多的人饱死,
而死去的人只需把青春埋葬即可继续行路。
转眼三十年,人事几番新,党国未破,山河已变色。当年本大少所作若干不祥预言,可惜基本全部应验。未来历史学家的我真是不愿当。
在广州游行时,我也曾带领学生喊口号,开头都是爱国主义,民主自由,反官倒的口号,人人响应。当喊到“打到李鹏”时,却基本没有响应。我这样早就提出“打到李鹏”,是因为通过香港电视,以及一些与中共高层有联系的亲戚,我多年前已经知道李鹏的实际工作能力甚差,这时已经知道李鹏是激化矛盾的最主要黑手。
笔者曾看到一个在天安门广场的警官谴责当局对学生运动的镇压,向群众敬礼,得到群众的欢呼;笔者曾看到群众团团维住军车,军人们进退两难,一些女士送饮料送花慰问军人… …
6月2日,笔者看到一辆由军人驾驶的大客车,被群众堵住。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口,可以清楚看见大客车满载枪支。几小时后,就看到这车上的枪支被洗劫一空,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在车顶上挥舞枪支耀武扬威。我向老爸提到,他们(戒严部队背后的权贵集团)到时就说学生是暴徒,或被反革命暴徒所利用,从而有籍口开枪镇压。当64我看到香港电视直播时,不敢相信,或不愿意相信,这真的发生了。
在64之前两天,学校组织本班学生到珠江三角洲某市进行旅游考察学习,作为马克思主义课程的社会实践的一部分。晚上同班学生基本上看香港电视,追踪局势。当在公共冲凉房冲凉,激动之时,与同学齐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(义勇军进行曲),龙的传人和勇敢的中国人。
之后,中共强令北京所有高校新生军训一年,相当彻底隔离了新生和老生的联系, 从而根本割裂了学生运动的传承。真是不惜一切代价:学生一整年的青春,由高中知识到大学学习最新鲜的转化,学生家长多一年的经济负担,而四年之后少了一大批的本科应届毕业生。
1989年中共强令高校学生暑假结束前提早两个星期回到学校接受洗脑,不从者即刻开除学籍。其中一本教材是“立国之本强国之道”,一本匆忙之下编撰的教材。令人气结的是,“立国之本强国之道”把四项基本原则的次序都搞错,把“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”放在了第一位。这样的垃圾,就算用中共的标准看也是垃圾的,竟还要我们学生出钱买。我曾把此书的封面撕下,贴到某教学大楼的墙上,并用毛笔在白墙上写了几段话,指出此书的荒谬错漏。
在这此洗脑中,我被封为学习小组的组长。我本想消极对待,谈论风花雪月,主动不称职。负责监督的教师虽然也苦闷不开心,然而也大多数时候代行我的职务,甚至当我主动提出让同学早点放学出去玩,同学和教师都不甚配合。反而本人主持的小组总是最迟放学的小组。本人想做烈士,然而同学教师都不配合,也不告发。
上面的小诗,就是当时写的。
大学毕业时最开心的时刻是,把积存下来的几本“立国之本强国之道”撕碎,从宿舍楼六楼抛下,而下面走过的是一大队被迫进行晨操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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